1. 姚大琳 (ง •̀_•́)ง❣
为什么我要在美国读幼教研究生？（P.S. 我的中文写作真的很烂…再 P.S. 文中理论
引用理解有误的欢迎指出哟~）
每次给朋友介绍我的专业，都会换来不少惊叹及显而易见的潜台词：读个幼师也要
在美国读？还是研究生？For what？
于是一直想要写些什么去解释这个。但每每提笔都碰壁。写下开头的时候总是疑
惑：我自己知道答案吗？我有信心解释清楚吗？我有足够的知识去支撑这篇文章了
吗。甚至，who cares？教育，尤其是幼教，对于中国人而言一定是偏门中的偏
门。用数据说话—拿哥大来说，12-13 年哥大 Teachers College（教育学院，以下简
称 TC）幼儿教育专业的中国留学生一共 4 人。而同年哥大共有中国留学生 2849
名。这么一看，读幼儿教育的人简直是沧海一粟。
偏题了—这跟我为什么读教育好像没什么关系（又不是喜欢人家人少啦～）如果要
直接说的话就是，因为教育很重要啊。:3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在 0-5 岁，孩童的成长是最迅速以及最惊人的。在这个期
间，他们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婴儿，成长为一个技能齐全的儿童。然而被很多人
忽略的是教育在这个阶段的重要性。正如人不是一生下来就会走路，跑步，说话，
自己穿衣吃饭，写字认数，人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交朋友，会解决争端，会宽容待
人，会接受（或不接受）种族、职业、及生活方式的多样性。幼孩学习的方式很简
单直接——模仿及练习。学着大人迈开步子走路，也学着大人说“对不起，谢谢
您，没关系。” 俄罗斯心理学家利维•维果斯基（Lev Vygotsky）认为，儿童的发展
与学习是相辅相成的，二者就像 DNA 双螺旋序列一样并行向上延伸。于是发展即
是学习，即是教育之所在。
在此过程中，教育的角色到底是什么？自从我开始读幼儿教育以来，不断收到这样
的问题：“你们到底教他们什么呀？”“你们是不是就是陪小孩玩？”甚至当我第一次
踏入一个托儿班，面对 10 多名 2 岁的小孩以及从早“玩”到午的课程设计，我也质

2. 疑过自己。到底老师的角色跟保姆的角色有什么区别呢？这个问题首次得到解答或
许是在我听到类似如下的一段对话后：
“老师，Dave 抢了我的三轮车！”
“Dave，是这样的吗？”
“但是我也要玩！我一定要玩三轮车！”
“你有问过 Alex先吗？”
“但我也想玩……”
“你必须要先征求 Alex的同意。你可以跟 Alex问‘我也想玩三轮车，我可以
要吗？’（向 Alex）‘你可以选择 3 分钟或者 5 分钟’。”
“……3 分钟。”（这个答案也太不出意料……）
“好的。Dave，这段时间不如老师陪你来玩些别的？老师帮你计时，3 分钟
后你可以再来骑三轮车……”
第一次听到这种类型的对话我简直是被惊艳了，心想如果那些骄纵的小孩能从小养
成这样商讨（negotiation）以及轮流（take turn）的习惯该有多好。再后来发现这
样一段话在这边的教室里，尤其是针对 2-4 岁社交能力刚开始发展的小孩，简直不
能更常听到。当然上述对话的成功前提还是有不少的，比如说在开学初期就定下的
课室的 Rules，老师在引导过程中提供的“Redirection to alternative（指出替代选
项）”，老师身体力行作为模范（Role Model）去演示这样的行为与语言（“我可以
要这个吗？”“当然！”）。我想重点是，同为规矩，教给白纸一般的幼儿，是为引
导。而再过多几年后再教给已经养成行为习惯的儿童，则成为了对他们的约束，
甚至于纠正。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幼儿教育的价值，或许也能自此体现。
Vygotsky针对幼儿教育的另一项理论在于肯定学习是一项社会性活动，也间接肯
定了课堂与老师的重要性。在他看来，幼儿成长与学习最深刻发生在他们与年长的
同伴互动的过程中（Vygotsky, 1980）。在这个过程里，儿童通过模仿及自身实践
学习到社会的文化，价值，以及实践（social culture, social values, and social
practices），逐渐建立起独立感，初期的自我认知，社交能力，以及许多自立的行
为习惯。而老师的作用也即为正面的“偶像”，也为孩子塑造一个培养这些技能及
认知的环境。举例而言，在许多课室里，小孩每周会担任不同的职责。分工的内
容包括领队的，拉门的，点名的，收拾的，（……Orz）。这样课室的设置为小孩
埋下了职业平等的种子，也为在日后更系统学习职业及职业平等打下了根基。类似
效能的还有每天自己收拾书包及挂衣服的习惯，排队过门时为后面的人推门的习
惯，都是幼儿教育不可或缺的组分。

3. 图一：常见的课堂分工
在我看来，Vygotsky的这项理论侧面也肯定了 Play-Based Curriculum 1（寓教于玩
的课程体系）的实用性。介个课程体系是基于另一位儿童心理发展学大家——让•
皮亚杰（Jean Piaget）的理论：儿童的学习必须适应其自身的发展（Development
precedes learning ）。虽然 Vygotsky在这项上是持相反理论的（Vygotsky 提出的
Zone of Proximal Development Theory 2 指出 Learning can precede and lead
development —— 学习可以引领发展），但双方都肯定了以小孩为中心，以社交性
玩耍为主体的课程设计的重要性，认为小孩最有效的学习与成长发生在不受约束
的活动中。这里的活动包括不受条规约束的角色扮演（Dramatic Play）、艺术创
作、以及社交游戏（Social Game）。如何保证小孩在这个过程中实现有效的学习
呢？老师的角色又弹出来了。（噔噔噔噔！）一个成功的老师在学生的玩耍中同时
担任了引导、拓展、协调、反馈的作用。引导及拓展学生的思维，协调学生间的
互动，为他们的互动及玩耍提供反馈。寓教于乐的课程并不是放任学生自由玩耍，
更不是带进电脑/iPad 游戏让学生独立玩耍，而是通过有价值有目的地设置“玩”的
环境让学生通过玩得到学习及成长。

4. 图二及图三：孩纸们在“玩”中学习。

5. 所以正统的培训对于幼儿园老师而言有多重要呢？
说说我自己的感受吧。随着锻炼的机会越来越多，我经常自问的一个问题是“到底
他们学会了多少？”对于 3、4 岁的小孩而言，注意力持续时间往往不超过 15 分
钟。在这 15 分钟内，老师想尽办法各显神通把一堂课的重点传递给小孩。这堂课
或许是让小孩认识家庭的组成，或许是让小孩认识相反词，或许是让小孩了解一个
故事里角色的感觉。然而，在我最初教的几堂课里头，15 分钟里或许有一半的时
间孩子都没能集中注意力。第一堂教排列的课，我把一排教具按 ABAB 的模式铺
在中间， 请小孩一个个上来填补序列。然而当一个小孩在中间想的时候，边上的
小孩开始坐不住了。躺下的转身的聊天的。到现在，怎样在与一个小孩集中互动的
时候保持其他小孩的参与仍是我面对的众多挑战之一。
TC 的培训便是不断训练我想得更多。怎样吸引小孩？怎样让内容紧凑到屁孩们不
会轻易分心？怎样在 15 分钟课程内加入尽可能多的动手机会，甚至小小的运动机
会，帮助孩子们集中？乃至于怎样评估孩子们的学习？怎样为孩子联系旧知识？怎
样保证每个人，无论水平，都得到了平等的学习机会？想想想，不断想。想完教学
想自身三观正不正 _(:з」∠)_，想自己的社会背景教育背景以及这些对自己教学实
践的影响。在一个没有统一刻板的课程规划的课室里，老师的一举一动，一言一
语，都影响着学生，都是学生学习的对象。如果老师自己言谈中体现了对异种族，
对同性恋的不尊重，对职业的轻视，对贫困的漠视，学生一定会学。所以想想想，
想自己的三观，想怎样能够改变自己原有的心理定势，想怎样能够让我们的下一代
跳出这一代的思维牢笼，在 20 年、30 年后的未来创造出更好的属于他们的社会。
来 TC 两年交了无数的日记，从一开始的应付了事（写写每天学校都发生了神马
~）到如今更有目的性的应付，直到最近课上教授说了这段才让我恍然大悟。“我们
教给你的，TC 教给你的，也许在你开始当老师的前两年都没有用。但我们把想法
埋在了你的脑子里。等有一天你能技巧娴熟地给小孩上课了，翻翻你的大脑，也许
这些想法正在慢慢发芽，慢慢成长。”突然觉得幼师也是在做这样的事情。一群理
想主义者们悄悄地在孩子们的脑海里种下了美好的种子，期待着种子在 5 年，10
年，甚至 20 年后的萌芽。如果能有幸看到成果，便就知道了自己在孩子的脑海中
留下过。
“那么多困难的职业中，成为好的老师或许是最难的一项。”以此自勉，也勉励所有
奋斗在这条路上的人。

6. 注释：
1 Play-Based Curriculum: 提倡寓教于玩的课程体系。在这个体系中幼儿通过进行不
同类型的“玩耍”中学习成长。
2 Zone of Proximal Development Theory: 最近发展区理论。指出幼儿的学习能力可以
在一定范围内超出其发展阶段。